蝈蝈,它是夏天的虫。
往年麦收不久,就有卖蝈蝈的农夫挑着担笼游走四街,一路,伴着蝈蝈的鸣叫的“哗哗”声。今年,未见,倒有些寂寞。往年,我是要买的。一只竹篾编就的粗糙的笼,拳头大小,里面活动着一只翠绿的蝈蝈,褐色透明的翅,摆动着长须,“咋咋——”地鸣,偶而一歇,那是我走近它。提回来,挂在凉台上,把葱叶插进笼里喂它吃……有时也嗑些瓜子仁喂,也怪,闷热的夏,有它,并不觉聒噪,反而使人有一种清爽和宁静的感觉,傍晚,躺在凉席上,隔着敞开的窗,听它叫,一种忘我的惬意,让人轻松得舒展……常在蝈蝈的“咋咋”声中入睡,或许,这是天籁,是大自然与心灵的沟通契合。
在农村,孩子们去麦茬地里捉,放进麦秆编织的螺旋塔状的笼子里,不用葱,却是用南瓜的花去养它的。大大的黄花,鲜鲜嫩嫩开着喇叭,要一清早趁着露水去摘,换掉头天已经干瘪了的花,蝈蝈爱吃,也就叫得欢快。
有些讲究的人,养蝈蝈,那喂养蝈蝈的笼龛也讲究,集市上有卖的……手巧的人,也自己用打磨好的细细的竹棍去搭,搭架起来如同宫城的角楼,飞檐列栋,勾心斗角,层层叠叠,玲珑剔透,上下左右隔着几间几室,可养数只蝈蝈,蝈蝈的鸣叫使着笼龛有了几分灵气,悬在窗棂上,给了漫长的夏天一丝丝的凉意……
蝈蝈,它是夏天的虫。却有人养过冬的,装在葫芦里捂在怀里或揣在袖笼里……我养的蝈蝈是从没有熬过秋天……秋风乍起,凉雨袭来,那蝈蝈也就不再叫了,通身亮丽的翠绿逐渐成了紫酱色,没有了光泽,不久,它便僵死了,连那笼子,也失去了色彩。
我喜欢听蝈蝈清脆的鸣叫,也喜欢看它鼓着眼摆动着两条细细的长须的虎虎的憨态。每每,它炸翅鸣叫时却要咧开脸前的那一对如钳的牙,似乎,是在示威,但我知道它却是在求偶。
“禹,虫也。”大禹是个虫,这个虫就是蝈蝈。原始社会有过蝈蝈崇拜,因为蝈蝈多子。那时,叫“螽斯”。《诗经》有《螽斯》,是首儿歌,就是写蝈蝈的:“螽斯羽,薨薨兮,宜尔子孙,绳绳兮…… ”读出一种载歌载舞的欢快来。那是两千年前的一个夏天……
明年吧,明年麦收后或许会有卖蝈蝈的进城来。(2011-07-26)
幼儿园出来,给麦稻买了个蝈蝈。
一路上,他很兴奋:“姥爷,蝈蝈吃肉不?”
我说:“不吃。”
“吃馍不?”
“不吃。”
“吃米饭不?”
“不吃。”
“吃蘑菇不?”
“不吃。”
“它吃蚊子不?”
“不吃。”
……
麦稻惦着蝈蝈跑进了院子,一群大人在聊天,麦稻钻进人堆举起蝈蝈喊:“看!我的蝈蝈!我的蝈蝈!”
并没有人注意他……麦稻很沮丧,他跑过来拉着哭腔:“没有人喜欢我的蝈蝈……他们都不喜欢我的蝈蝈……我要回家……”
我码字,发到博客上,每天,也总去打开网页看有没有人来看,有没有谁留言,有没有谁夸上两句……结果,我很沮丧。
当一日,我读到这样的一句话:网络时代,在自媒体时代,人人都在说话,好像在交流,其实,人人都无心听别人怎么说,都是自说自话,每个人都是孤岛。
我释然了。
昨晚,蝈蝈“扎扎扎”地鸣叫了一夜,孤独地叫着……
我想给蝈蝈讲讲麦稻的故事和我的故事。我想,蝈蝈听不懂。
蝈蝈凸一对大眼睛看着我,额上的须在摆动。(2014-05-08)
哈尔滨癫痫能治好湖北治疗癫痫费用如何预防癫痫病的发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