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东北】小村卖菜人（散文）

小村卖菜人

天刚蒙蒙亮，苏德丰和妻子就朝集镇菜市场方向走去，他佝偻着腰，走得有些吃力，老伴挑着一小担蔬菜，走在他前面 ，步履也有些蹒跚；尽管他们走路的速度缓慢，但身影凝重，形象清晰，透着一股坚韧的气质。他们从知天命的年纪就走在这条路上，开始了卖菜的生涯，至今快三十年了，不论是春夏秋冬，还是风霜雨雪，都不曾停歇过，用勤劳、执着、坚守写下了一段动人的佳话，被人们广为传颂。

苏德丰今年82岁了，老伴也有77岁，按说这样的年纪早该是安享晚年的时候，不用从事黎明即起的劳作了。村子上同他年纪相仿的老人，早不从事劳动了，享着晚年的清福，见他这样还劝说道：“老苏呀，你已经80多岁的人了，又不愁吃不愁穿的，也该歇歇了，享几天清福吧！”可苏德丰却回答说：“做惯了，歇下来怪不自在的，再说闲着也是闲着，做自己乐意做的事情，也是一种享受。”他确是把种菜卖菜这份劳动作为享乐来做的，偌大年纪，每天都这样，乐此不疲。每当他看到村子上的老人们吃完饭或是打打麻将，或是三三二二在一起聊天，或是到处遛达遛达，他并不羡慕，他在祝福别的老人们健康地安享晚年的同时，也祝福自己的菜越卖越好，身体在劳作中越来越硬朗。他和老伴就是这样用老有所为，展示着农村老人积极向上的生活方式。

其实，苏德丰夫妇并不缺钱用，他们育的二男一女，早已成家都进城里生活了。大儿子和女儿都开了个小超市，小儿子也开了个摩托车修理店，收入都不错。他们早就劝父母不要劳动了，搬到城里同他们一起生活，可老俩口就是不听劝。“可怜天下父母心”。儿女们哪知道，父母还在为他们着想。苏德丰虽然知道儿女们过得不错，但更知道，做生意就像滚雪球一样，不怕资金多，有时儿女们手头也紧巴。他想的是能为儿女们节省就节省点， 能帮就帮一把。每到年终，卖菜手头上有了积蓄他都补贴给儿女们，数额还不小。苏德丰不仅这样对待儿女们，同时将一颗与生俱来的善心、好心渗透到种菜卖菜为人之中。

苏德丰种菜是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开始的，那时他已五十多岁了。虽说农村家家户户都种菜，但要成为一个以种菜为生的专业户，还要学技术经验，好在他肯学肯问，见到种菜能手就虚心请教。他没什么文化，为了学习科学种植知识，买了一台收音机，时刻不离身边，从收音机里学习种菜知识。通过学习他的种菜技术有了很大长进，规模化种菜取得了成功，收益也比种田高出许多。他种的菜从不卖给菜贩，都是自种自卖，销路很好，很受顾客喜欢。原来，他听收音机听出了道道，晓得如今人们喜欢绿色食品，重视生态，所以他种菜极少用化肥，用的都是农家肥和枯饼；对菜他打药也不多，如需打药都选用高效低毒农药。他说：“蔬菜是‘进口’的，少打药吃了就安全，人们就不会得这样那样的病。我种菜就要时刻为顾客着想。”他种菜从不搭棚种大棚蔬菜，他说反季节蔬菜没有踩着时令的节奏，种出的菜好看好卖但不好吃，没有营养，就像洋鸡蛋没有土鸡蛋营养好一样。因此，他种的菜虽然不如菜贩子的菜好看、水灵，但吃起来口感好，安全性强，顾客乐意买。苏德丰卖菜极公平，只会多给，不会短斤少两。他说卖菜是做生意，过去做生意的人极讲究足秤，说掐秤会掐断子孙的，所以都凭良心做生意。做人做事不能昧良心。苏德丰挂在嘴边的朴素语言，坦露的是心底的真诚、善良和博大胸怀。他不仅这样对待顾客，对村子上的村民也是如此。只要他的菜卖得有剩的时候，就送给左邻右舍们吃；每到青黄不接的季节，有的村民没有菜吃时，他就慷慨热情地叫他们到菜地去摘，从不收取分文。

我曾多次遇见苏德丰夫妇卖菜返村的情景，他们脸上经常挂着甜蜜的笑容，皱纹里也似藏着一份乐观。他们总是相依相偎，缓缓行进，那份老年夫妇相濡以沫的缱绻让人动容。每次看到他们这副幸福的情景，我都在心中深深地为老人祝福，祝愿他们在卖菜的路上永远开心、快乐地走下去。